微信分享图

展览介绍

               凝视皮肤的呼吸——汪凌作品中的逼近式盯视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杨小彦

  汪凌试图在寻找一种视觉的方法论,来为她的作品建立新的逻辑关系。

  按照艺术写实主义的教学路子,所有学习绘画的人,其实是在学习一种描绘框架,以便于在二维平面上塑造类似三度空间的错觉。很少人会对这样一种学习方式所达到的“写实”程度产生怀疑。用一个美学式的说法,写实的等级应该停留在对绘画性的生动表现上,也就是说,一张好的写实绘画,应该保留生动的笔触与情绪化的描绘。结果是,在这样一个笼而统之的写实主义绘画体系中,绝大多数的艺术学生与艺术家,其所能达成的写实等级,都只是粗略的,否则就无法留下“表现性”的绘画空间。剩下的就是,如何在这个一般性的粗略型写实框架当中,塞进所谓的个人风格。在这种描绘训练与风格尝试当中,存在着一种循环游戏:写实止于一个粗略的程度,然后用风格,不管这风格是冷静的还是狂热的,是表现的还是观念的,来填充剩下来的视觉空间,以便于让画面因素,转变成对个人审美的象征性解释。

  毫无疑问,汪凌也是在这样的体系中训练出来的。

  问题是,这种循环游戏是有限的,尤其在写实主义这条可怜的路径上,能够寻找与建立的风格类型,已经越来越少。

  汪凌的异化恰好起始于对粗略的写实等级的突破上。尽管在她前面,已经有聪明的艺术家在做类似的实验,但这并不妨碍她的志向。她很快就发现,异化与其说来自于一种风格实验,一种在描绘上的选择,不如说来自一种观看方式的突破。她发现,那种粗略的写实等级的观看,原来是一种远距离的遥望,一种略去惊人细节的概括,是一组关于“写实”的概念说明。要让描绘有所突破,就必须在观看上发动一场真正的变异行动。于是,她决定去除遥望,让眼睛变成一种潜在的威胁,用盯视与凝望来替代无关痛痒的所谓诗意化的远眺。去除遥望也就意味着去除表现性,去除情绪化的笔触,去除粗略的写实框架,去除概念化的描绘。汪凌借助于现代的观看工具,借助电脑的物理功能,把对象放大,把皮肤的每一个毛孔清晰地呈现出来,就像一个人睁着大眼,一丝不苟地盯着对象的表皮紧张地搜索一样。这时,她发现,原来皮肤每时每刻都在呼吸,她甚至得出一个结论,像这样一种盯视,一种逼近的视觉探查,是生物化的,而不是人性化的。汪凌不是一个反人性的艺术家,恰好相反,她的人性意识细腻而具体。借助于这样一种盯视,她的人性主义突然变得坚实起来,变得与细胞一样,具有摸得着的触感,具有体会得到的体温,是一种微观的人性主义。

  汪凌就是这样建立了她个人的视觉的方法论。至于她具体所画,从青春期的少男少女,到奇特发型的局部,再到动物的大脸,或者狂舞的身躯,已经不太重要。重要的就是她的这个方法论,让她,一个女性艺术家,寻找到了对应于个人心灵起伏的真实而触摸的存在世界。汪凌就生活在这个世界中,具体、逼真而有温度,然后就坚定不移地盯视,从容不迫地凝望。她知道,只要皮肤在呼吸,艺术就有意义。她的风格就是,让皮肤的呼吸变成所有看到她的艺术品的人们的呼吸。她明白,只有这样,盯视与凝望才会落实,才会成为一种境界,从而让艺术变成实存。

  汪凌的绘画就是一个明证。

loading